那是昔年二人秋闱及第时，杨夫人在鹿鸣宴上赠予他们的对扇。扬州解试及第的学子大多出于微山书院，正巧师怀陵是当年解试的解元，杨清樽的名字紧随其后挨在师怀陵的边上，是同榜的亚元。

“我是真心羡慕你啊，你才华横溢，诗赋课上次次筹都是你，诗会雅集你可以凭着你的才情随意选，你去哪都不会有人将你看家族的附庸品。更无人会束你年少时期的离经叛，人们只会说天才就该有傲气。你甚至，你......”

        杨清樽哼了一声，用掌心握住师怀陵指着

        “我的诗赋与策论是写得没有你好......可我又差在哪里？！论博闻强识你不及我，这功名我担不起吗？啊？！我扪心自问，从未亏欠于你！你换个份大摇大摆地重新出现了，那我呢？我是东的走狗！”

        杨清樽有些哽咽了。他觉得自己的咙很疼，想要说出的词句像刀子一样在他咙里钻着圈。然而他闭了闭眼，将呼之出的泪水径直从眼眶中挤了出去，近杨断梦，掐着他的脖子红着眼发问：

        师怀陵听到声音骤然一惊，赶忙丢掉了匕首然后用脚把匕首踢进了床底下。

        “那我呢？！我呢？！你甚至可以前脚同我互诉衷，后脚就将我抛之脑后。我因为艳羡而倾慕于你，但你却如此玩弄我――”

        “你又来作什么妖......”

        茶盏因为刚刚的动静已经倾翻了，满盈的杯盏里倒出的水泼在原本半干不干的杨字上，彻底将杨断梦的字迹洗刷了开来。

        惊惧过后怒上心来，虽然松了压制住他的双手，但还是拎着杨清樽的领子，二人双双倒在冬天有些发冷的床铺上，师怀陵皱着眉叹了口气指着杨清樽骂：

        起初师怀陵用冬寒衣薄见客寒酸为由拒了杨清樽的邀约，然后就被杨清樽在半夜翻了窗偷偷挪到他床边放了新衣。师怀陵从小就心眼子多警惕得很，自然也就睡得浅，杨清樽的手刚刚够到他床铺时就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师怀陵反捱手肘，掀押在了床上。

        杨清樽有些激动地翻起旧账来：

        他没有挣开杨清樽的手，任由杨清樽掐着，脖子上的力慢慢松懈下去。杨清樽仿佛觉得自己很可笑，冷嘲般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从杨断梦脖颈上撤了回去，抹了把脸重新坐回位子上，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杨断梦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杨清樽的边，然后半蹲下来，抽出自己腰间的折扇交到他手里。杨清樽眸光微动，默不作声地握住了扇柄。杨断梦半蹲在地上，仰起来刚好同杨清樽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他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温和有力地握着杨清樽的手，打开了扇面――

        抵在杨清樽细肉的脖颈间的，是师怀陵从枕底下抽出的、经年藏着的、刃光雪亮的匕首――

        杨清樽越说后面越激动，掐着杨断梦的脖子的手也愈发用力起来，在人肩膀与脖颈交接出留下一掐痕。

        彼时师怀陵这个名字已经在不少诗会雅集上得筹，但是每一次的诗会雅集都是杨清樽强拉拽着师怀陵去的。

        杨断梦皱了皱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如果说前面只是杨清樽在发情绪那还说的过去，但是他明白他认识的杨清樽绝对不是伤春悲秋之人。能让他失态如此，恐怕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还发生了什么。

        “诶哟！”虽然君子六艺在学了，但是杨清樽到底是个养尊优的小公子，突然被师怀陵摔倒在床铺上磕到了骨，直接沁泪吃痛叫了出来。

        三场试闭，师怀陵本想沿路走回书院安排的下榻客栈收拾行李，却被隔考场出来东张西望找他影的杨清樽强行拉着上了杨氏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