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晗很难开口，靠在竹枕上听她说话。这些他也想到了，听见她讽刺他时笑了一声，牵动腹的伤，疼得冷汗不迭。他说：“若朕……我能得救，你想要什么？”

        “我答应你。”他最后，“但我要完好无损从这里走出去。”

        “琯学学子没有女人。”

        “所以你这个皇帝，科举改制改不了，被世家大族拿，一辈子翻不了。”

        这房子往常作农采草药蕈走累了歇脚用，后来权贵不许百姓上山，就荒废闲置下来。他们也是偶然所见，稍作修葺后还能用。除他们之外应当不会有外人知。

        谌晗登时心中有数，等着她狮子大开口，她却眯起眼想了一阵。“……若是想入后，我还得考虑一下。”他调整了坐姿，仪态越发像个帝王。

        夜间风大，颐殊来给他盖好被子，不曾想被他捉住手：“你的手上为什么有跟她同样的痣？”谌晗睁开眼，他的眼神锐利、澄澈且明亮，绝对没有睡意。

        “你叫什么？”想起来了，“颐殊，若朕平安回，不仅追封你的诰命，还为你的亡夫修座太庙，你的儿子……将来你的儿子授官封爵。”

        她不说话了，专心清理刀片上的血迹。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曲甲第艰难生起火堆，房子内有了光亮，更能看清楚他上的伤有多么骇人，面色变白，亦失色，眉紧紧皱起，俊脸拧得比蛇藤还难看。

        颐殊

        “若是我发展为了呢？”他咄咄人地反问。答案是，他是帝王，关系只能由他来定义。

子，打开两侧门扇，她从其中一格取出干净的白纱，将他上较深的伤口捂住，扎紧止血。

        “这位公子，我跟你是救人者与被救人的关系，是施恩者与受恩者的关系。”她义正言辞地申明，“不是男女之间，只要有救人戏码，就必然会发展为倾慕与爱恋！”

        颐殊决然迎接他的目光。她不是不害怕，那些挥之不去如噩梦般的回忆也并非消散，她的这张脸，没了就没了，虽舍不得这么多年的丑女曲颐殊，可也只是一张面。

        谌晗本笑着笑着手捂在脸上，听到这句不笑了，戛然而止，他凌厉的目光从指中间出来，透着彻骨的寒意，“……你说什么？！”

        “我不想要那些。”认真又执拗，“我想入琯学。”

        腹的伤不重，但还是要了他半条命地疼，嘶一声，她知他醒了，抬起来。两人默默对视上，谌晗轻启苍白皲裂的：“……元逸夫人。”

        “陛下莫怪，跟夫君耳濡目染就会了，终究不似他那么熟练那么好。”还有意解释，好心的，她简单理过一遍，端起盆子去接小溪里的水，回来煮沸。

        “你居然这么想为百姓为士兵与先夫共赴战场，英勇大义的元逸夫人？”民间皆如此传颂歌功扬德，虽然忽略她本姓，“三年守寡期未到就另嫁作他人妇，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找来碗，打一捧水，从手链上取下一枚麻沸散佛珠，溶进水里，喂他喝下。等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谌晗用力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竹席上，旁的女子在为他清理伤口。

        意识到在外边太容易成为靶子，很有可能有刺客跟着他，两人搭手一个抬手一个抬把人搬进中。说是，实则是一个草堆木搭棚的简易房子，只是在山脚上天然凹陷，看起来就像一个嵌在山的深山老妖的巢。

        她边拧帕子边说，“跟你的后一样，都不清楚多少。”

        “我怎么记得元逸隐居的山跟你守寡的山不是这座？”

        颐殊：“小甲，你回去取些包扎的白布和药物来。”又谨慎叮嘱，“小心别被人发现，尽量走小路，快去快回。”

        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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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段时间可能须得在此疗伤，直至大好。刺杀你的人或许就混在搜山的人之中，你分不清他们是一个、两个，还是一支军队，被找到就是国难。”

        他以为她会唤他陛下，跪地俯行礼，跟她以前一样。殊不知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半点行礼的意思都无。不仅如此，包扎手法之利落，鲁，有种不死活的爽快。

        谌晗闻言，先是静默，再是低低地笑，一面是出于伤考虑该忍住，一面是实在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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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是你救了我。他曾经太子时期的侍读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