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糙的手掌拍在安然颤抖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好意，“行了，安老师，听哥一句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默那王八不知死哪儿去了，我看你这段模样……啧啧，细肉的，哥给你介绍个地方，来钱快，没几个月，这债差不多就能还上了。”

        刀疤强见她失了声，脸上出一抹令人作呕的淫笑。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晚在劫难逃时，一个清亮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男声从巷口传来：

        “真的假的？……”

        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

        “行了，吵什么。”陈启凡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哄笑瞬间平息。

        她初次见他时，还曾因他出色的外表和与小镇少年迥异的气质而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最后落在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她上，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紧紧咬住下，尝到了血腥味，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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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陈启凡，她班上的学生。

        “怎么？她是你们老师啊？”左边的女孩妆容更，衣着更暴，看起来已经不读书了，歪着打量安然，像打量什么新奇玩意儿。

        绝望如同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

        “跟你好好说是给你脸！下次再来，没东西搬了，老子直接把你抓进去，找十几个兄弟轮着上，看你还他妈怎么装清高！”

        他目光转向刀疤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女的，我老师，以后，你们别来了。”

        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安然循声望去，巷口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一个材高挑的少年。

        结果对方只是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回了句没兴趣，便扬长而去。

        “对啊！你说搞笑不？她那个老公更绝，整天赌，都被学校开除了，听说还找学生借过钱呢！真不要脸！”

什么去抗衡？

        “老师，怎么这么惨啊？家都要让人搬光了。”挎着陈启凡右臂，着泡泡糖的女孩率先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爸那边我去说，这钱，我来要，你们不用了。”

        空气里弥漫着欢乐的嘲讽，唯有她，是这场闹剧里唯一的小丑。

        刚来苏塘时就听同事隐晦地提醒过，陈家的人，尤其是这位太子爷，在学校里横着走，千万别去招惹。

        安然猛地抬，眼中燃起屈辱的火焰：“你开！你知你在跟谁说话吗？我是人民教师！”

        安然浑发抖，城市里温室养出的花朵，何曾经历过如此直白的恐吓与侮辱？

        城市里学来的规则和面，在这个遵循着赤丛林法则的地方，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此刻，他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地扫过一片狼藉的门口。

        面容俊朗，眉眼间却带着一与年龄不符的疏离与张狂。

        被自己的学生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比面对刀疤强的恐吓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深色长，在这个灰扑扑的小镇上显得格格不入。

        安然认得她，是隔班的，平时在她面前还算乖巧，此刻却像换了个人。

        周围的少年们发出哄笑声，年轻而肆无忌惮的声音在狭窄的巷里回，像一个个耳光扇在安然脸上。

        安然的心猛地一沉。

        “！还他妈人民教师？”刀疤强脸色骤变，一把揪住安然的下颚，力大得让她以为骨都要碎了，凶相毕。

        刀疤强揪着她的手瞬间松开，脸上凶戾的表情也换成了谄媚，忙不迭地站起，对着来人点哈腰：“呦，太子爷！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这要账呢！您这是……出来玩？”

        “干嘛呢？”

        此刻，他双臂分别被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挎着，后还跟着几个里气的少年，一副众星拱月的架势。

        她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刀疤强面难色：“可是，太子爷，这账……”

        她慌忙低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泥土，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

        下颚传来剧痛，男人口中出的恶臭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对于陈启凡，她了解不多，却印象深刻。

        甚至天真地想过劝他当班长，束班上的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