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又落。「对不起，对不起......我打了人......因为他说都是我的错，但是我明明甚么也没......」

        李涯搂过他的肩，拍拍他的，说，没关係，是人都会生气的。

        「原来我和李大哥你一样，也有脾气......」秦雪一声哽咽，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他说，他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是祇有现在，像这种时候，痛苦的时候，他才有好强烈好强烈，活着的感觉。为甚么都是这样的事让他有这种感觉呢？

        像是他拿刀片划自己的手，看血出来的时候。

        像是夏青凌他，痛楚佈满全的时候。

        像是赵海欺负他，让他无所适从的时候。

        像是听见李涯有了女朋友，口发疼的时候。

        像是李涯和刘紫妍交谈，没有留住自己的时候。

        像是李涯和别人用温柔的声音说话，没有看着自己的时候......

        「阿雪，阿雪，冷静点。」李涯在秦雪额上落下一吻，跟着抱紧他，一边抚摸他的背，一边说，不会的，不会祇有痛苦的。还会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祇是恰好这些事比较强烈而已，会好起来的，一定也有好事情的；想想看，有没有甚么开心的事？一定有的。

        秦雪着鼻子，作了好几个深呼，一下又一下，膛起起伏伏；李涯哄孩子似地轻拍他的口，此时眼睛适应了还没开灯的昏暗，路灯投进来的微弱照明，帮助李涯瞧见秦雪制服上的血渍。「阿雪，还是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他说。

        秦雪的膛持续起伏，包着绷带那手紧了李涯在心口的手，闔上眼，说：「有，有......我想到了，有的，有的。」

        「甚么？」李涯问。

        「好事情......」秦雪埋进李涯怀里，两手伸到背圈住他，声音透过衣服闷声传来：「认识你，是最美好的事，李大哥。」

        「嘴巴这么甜啊，阿雪。」李涯笑出来。

        秦雪抬起来，「我说的是真的......」他注视李涯的双眼好一会儿，说：「李大哥，我好喜欢你的眼睛，黑得发亮，却不会刺眼。」

        「祇有眼睛吗？」

        「不祇。」秦雪说完，李涯便吻上他的。磨交错的水声比外忽明忽灭，丝丝作响的路灯要清晰几倍；突地啪一声，窗外离他们最近那盏路灯就这么熄灭了。

        「会害怕我碰你吗？」李涯问。

        「不怕，你并不坏，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