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阳乾咳两声，说，李涯这会儿的样子有点欠揍啊。是不是意有所指啊？

        李涯点点，说，那倒是。

        秦雪转过去，瑟缩起来，抱着膝盖，先是一声对不起，跟着说：「讨厌......」

        「刚醒？没作梦？」洪阳问。

        「他叫秦雪。」

        李涯对他赔了个笑当是招呼，秦

        「那——算是有进步吧？」

        洪阳哼了一声，说，也只能这样。踢远一颗脚边的碎石，眼神转去观察秦雪。那人面无表情，一和洪阳对上眼，便紧李涯的手，退了两步，半个人藏到李涯后。

        「你甚么意思？」洪阳上前一步，伸手正往夏青衣领去，他举起手掌挡下，说：

        「那方云......」

？」

        「你是为了甚么不承认？不要说紫承，我都看出来了。」

        「甚么怎么想？」

        「那些女孩子的名字你记得很清楚？」

        「然后？」

        洪阳说，刚才讨厌的人过来了，又要借一步说话——店里没人，刘紫承就赶他出来，要他等说完了才能进去。「真是！有甚么我不能听的啊？」

        「没有。」李涯倍感酸涩的眉心，轻吐一息，说：「一个也没有。」

        ???

        李涯没说话，低着，将双手交握垂在微开的两间。

        「我？我有甚么资格笑你？」

        秦雪点点。

        李涯鼻息透出一笑，说：「有吧。」

        「我说过了，没有方云。我们分手了。」

        窗帘是合着的，背光；午时的太阳粒子透过緹花纹布，刺青般地洒在他的脸侧、那略大的米白色棉衣，以及灰色棉上。李涯有衝动伸手去拿柜上防盒里的相机，却祇是子微微一抽，依然定在原地。这会儿是秦雪先开的口。

        洪阳和李涯大概说了当时情况，喜孜孜的样子和不久前的怒冲冲成为极大对比。理所当然地接受李涯的恭喜，离去时像是忘光了给李涯的那一拳，并提醒李涯记得吃饭，如果秦雪有稳定些的话出来走走吧，一直待在屋子里对也不好；他今天就待在刘紫承那儿了。

        问过秦雪，李涯领着他往刘紫承的店去，坐的是公车。李涯原本担心他的瞌睡症状，却发现一路上，次数比上午要少，而有作梦的情况为多。他俩到店门口时，玻璃门上的牌子，翻转到『休息中』那一面。洪阳深锁着眉，两手叉在前，步子左一踱右一踱，还不时弹几下边上的蕨叶盆栽。

        「睡睡醒醒好几回了，你离开后，这是第二回没作梦。」

        「看你那爽样子，你们干了啥？」

        「怕你揍人吧。」李涯说，那他俩还是到别的地方吃去吧。

        「你不笑我？」李涯抬起。

        洪阳佔下孙薇方才的位置打了个盹儿后，表示要到刘紫承那儿吃午饭，好真正放松下来。又说，刘紫承实在可爱，各种好话说不尽。

        「那个白子的事。」

        送走洪阳，李涯回到房间，秦雪已经醒来，叠好了被，直着子，双併拢，两手放在膝盖上。他看了李涯一眼，又看看地板；李涯关上房门后，秦雪和他四目相接，视线没有再移动分毫。

        「告白啦？笑得那个蠢样子。」李涯说。

        「怎么？」李涯问。

        「就这样。」夏青耸耸肩，转正要走，瞥见李涯一眼，蹙起眉。

        「别瞎猜了，啥也没有。」

        「你喜欢她们吗？」

        「我记得，还有黎晓安，她也跟你很亲近，李大哥。」

        「你多心了。」李涯笑出来。

        洪阳才又张嘴说没两个字，门铃响起不小的噹郎声，夏青出来，正巧和洪阳肩一个撞，两两怒目而视没几秒，倒是夏青的表情先化下来，一声訕笑，说：「真是辛苦你啊，甚么样的人，就甚么样的人。」

        秦雪抿着点了。

        「我没要和你抢的意思，他属于你。」

        李涯一下子忍俊不住，没问为甚么。倒是秦雪忙着说他也不清楚原因，可就是反感。李涯没多谈论这个话题，转问秦雪肚子饿不饿，想出门吃饭不？

        「你现在有几个女朋友呢？李大哥......」

        「好——秦雪。」洪阳一手搭过李涯的肩，「一句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那个叫孙薇的女生，说是你的女朋友......」秦雪话没说下去，直勾勾望着李涯。

        「她自己说的，我可没承认。她掉了钱包，一夜没睡，我祇是让她进来躺躺。」李涯闔上眼了个深呼，在秦雪旁坐下，他伸手将秦雪微翘的自然捲拨整齐，边说：「刚才作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