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由得看向赛台，入场上那揪心肝的生死节奏中。

        “喂！”他扭叉腰，冲愣在原地，脸上已经开始显现出亏钱的落败感的己方观众们叫，“起来喊啊！他是江万，他可是全胜王！”

        “他妈的砸死他――”

        坐在他边的金主顾客手插在兜里来回摩挲那张盖了红方印章的票据，忍不住喜滋滋泼他冷水，“算了吧，”指了指场中不断近目标的白色巨塔，“挨那一脚还能起来？背都烂了吧。”

        开场三十秒，事前谁也没曾料想过比赛能彩如斯。一秒不落的攻击，一秒不停的压迫。每一个人的心都像是绑在乌沙法的拳套上，随着他每一次的出拳而高频率地动。

        张梢大吼，“闭你妈的烂菊嘴！”

        他捂着左边肩膀侧躺在地上，眼睛斜向上望着乌沙法大踏步朝自己走来。也许是聚光灯的光线太刺眼，几乎让人生出缭乱的错觉，这一幕，这一角度，还有那一叫人无法忽视的白肉，都令他不由得想起与周西的相遇。

        气场虽足，不过势单力薄，用尽全力气的大喊也仅是泥牛入海。他环视一周，竟从那些火上浇油的起哄声中辨认出几个眼熟的面孔，当下气得手都不住拳，恨恨一脚踢在围栏上。

        已经有观众热血上，从座位上起来挥舞双臂，厉声嘶吼。

        可江万不一样。他观察他的表情，哪怕是那巨锤一样的拳冲着面门砸下，他的眼神始终波澜不惊，看不出恐惧，也分析不出意图。然而却能卡在那零点一秒的空隙蹲摇闪，举起右臂挥挡，让直拳的路线偏离原定轨迹。

        “江选手确实有些本事。”

        VIP看台上的克里出释然一笑，他终于能从紧绷的状态松弛下来，学着柏先生的模样翘起脚，两手搭在扶椅上，得意，

        江万没能站起。

        江万偏闪过那能将人下颌砸碎的力量，想要后撤出他小的攻击半径，却意外低估了高差距带来的劣势――他已被牢牢锁在铁丝网和乌沙法的四肢围合而成的牢笼之中。

        “妈的，江万死定了......”

        江万心一沉，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作出了权衡――他顺势矮，把本该落在腰的攻击强行转移到肩臂，随后一脚原地旋位，一脚蹬出，借着被击中的力量侧飞摔了出去，后背蹭在铁丝网上撞出一阵响亮的金属颤音。

刚刚那一拳若是击中，普通人绝对倒地失去再战的能力。他相信自己的近距离直拳，两米三的超长臂展，即使放在巨人扎堆的篮球界也能数得上名，而出拳的时机和速度更是一，不熟悉他的打法的新人要么被K.O下场，要么勉强躲过却心防线垮塌，但凡下一步的位置踏错，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后手直拳或着反手肘击。

        明知吉麻街是什么样的地方，明知吉麻街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平日里肩而过的影被活活打死在面前，还要争当兵不血刃、落井下石的帮凶，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那虚伪又懦弱、没有胆量也无需负担的下快感？一想到这，他的眼眶都快了。

        那人被骂得一脸五彩缤纷色，刚要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回赠一出全方位扫的族谱攻击，就听周围高亢激愤的喝倒彩声齐齐降了分贝，像坐过山车似的，交织出律感强烈的波形图谱。

        张梢惊惧未定，又陷入现场陡然转向的残酷气氛当中。他嘴上功夫厉害，此时也顾不得和人扯花，两手合拢举在嘴前，深一口气，

        “呜呼――”

        场上没有裁判干预读秒，这就意味着不用顾忌犯规补拳，也不用在意德和良知那种无用的枷锁，给予胜者绝对的高位权力，用以残忍而无情地碾压败者。

        “我不行了――”张梢捂着口跌落在椅子上，两手四乱摸，也不知是谁的水，抓到手里便猛灌一通。

        乌沙法心火起，以极压迫的气势连续出拳，小山一样的型迫江万不停后退，他目测间距将人再次挤进角落，重心压低，自下而上打出一记低位上勾拳后，右出其不意横扫下盘，使出了上下夹攻的踢击组合。

        说得更直白点，他那本该成为“KNOCKOUT      OF      THE      NIGHT（最佳K.O）”的开门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挥空了。

        “江万――江万，站起来！打回去啊！”

        “打――打――打死他个狗娘养的，我日，爽飞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