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地裡放風箏，原婉然駕輕就熟，很快馬到功成。趙玦亦然，他絕不似旁人有閒工夫放風箏，不過一出手便放上天。

        趙玦早有準備：“不打緊，我已向農家買下地上全莊稼，你放心玩。”

        他向丫鬟：“你們主子發話了。”

        “……算是。”趙玦答。

        如今他瘋了。

        原婉然耐著子按兵不動，估量工夫差不多了，往四下一看，果然嗷嗚不知跑哪兒野了，還沒回來。

        原婉然見此光景，心思又拐到趙野上去了。

        趙玦放下茶盞：“好。”

        油菜花田深處響起嗷嗚汪汪應和，隨著狗吠傳來，該處約莫半個人高的油菜花叢起了晃動，朝原婉然所在處盪出一金黃波浪。

        原婉然俯彎腰輕拂牠，忽然手中風箏線一緊。

        她向其他丫鬟說：“你們也一塊兒玩。”

        趙玦心眼雪亮，原婉然不能真心樂意和自己一同游玩，她無非出於客套，亦或別有居心，比如為了自保而討好他。

        縱使如此，她在這晴空下的金黃花田裡，在沿河的丁香花畔，都是獨一無二的春景。

        他問：“今日也採一些油菜花回去瓶供，如何？”

        趙玦那頭放妥風箏，向她看來。

        這時原婉然相喚：“玦二爺，要不要一起放風箏？”

        丫鬟漫應著，偷偷拿眼瞥向趙玦。這位才是她們真正主子，未經他允許不敢徑自嘻戲。

        趙玦的小廝全留在帷幔旁，她的丫鬟則留下兩個最年少的，隨時準備伺候茶水。

        趙野心靈手巧，什麼都能迅速上手。

        他指向離他們最近的農家院子：“田主的家我也包下，你若乏了，可坐小轎上那兒小憩，。”

        原婉然忖，求援的事只能寄望本地村民了。

        “嗷嗚，嗷嗚！”她尋找相喚，藉機走動。

        她一面想，一面讚嘆：“油菜的長勢真好。”

        丫鬟懂了趙玦要她們直接聽令於原婉然，無需向他請示，便向車上取來風箏。

        她直起仰望，原來自己走動帶動風箏飄移，離趙玦的相距過近

        原婉然上回興致採野菜，趙玦料想她亦能欣賞油菜花，故而選中這處野遊。

        從前他研究設計風箏，期盼能用於軍事，祝他父王一臂之力，少不得製造施放，以驗證功效。

        原婉然努力裝作沒事人，：“原來玦二爺擅長放風箏。”

        趙家護衛都立在河岸那頭警戒，她只要轉，便可遮蔽他們興許會投來的視線。

        趙玦手端茶盞慢慢吃著，今日天剛亮，他便在別業會見各方人馬，來程在車上批了一路公文，雖在船上暫時歇息，力仍有些吃緊。

        一會兒原婉然吃畢茶，讓丫鬟取來風箏。

        “許久不放了。”

        “地方偏遠，這兒只有村人來，我也是偶然路過發現。”

        嗷嗚從黃澄澄的油菜花田竄了出來，濃長灰沾黏油菜花碎屑。

        原婉然深口氣，讓自己暫時別深想，否則受不住。

        原婉然和趙玦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看似悠哉，實則忙得很，眼觀四處，耳聽八方。

        “以前喜歡放風箏嗎？”

她假作閒聊向趙玦打探：“這地方水陸兩處風景都好，難得居然沒什麼遊人。”

        趙玦知原婉然放風箏素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更不願教她覺得在趙家寄人籬下，矮人一截。

        “這……莊稼地裡的菜不比野菜，農家指望它們收成。”

        趙玦抬頭，這日原婉然氣色比前時好了些，在他眼裡還是憔悴，一米色立領繡花長襖，十樣錦色羅裙，已然春衫偏薄，仍有些不勝之態。

        然而她叫了他，到底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