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眼下能抚平太后怒气的唯一法子就是有人认错,可看样子陛下是不会的,那就只有她了。
皇帝不耐烦听,在大殿里东看西看,一会儿拿孔雀羽逗逗笼子里的鸟,一会儿又拿起案几上的摆件端详,实在遭不住,冲着一旁的内侍使了使眼色。
皇帝放下茶盏,顿了顿说:“两千石以上官员的家眷都可入
参加家宴”。
“有劳皇后了”
皇帝欣欣然告退,快步离开大殿,唯恐慢了一步又被念叨。
陛下,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回了椒房殿不久,宣室殿就派了人,送来几匹上好绫罗绸缎跟几张裘
,还带来了皇帝的话。
内侍了然点点
,熟络地见
插针,一本正经地提醒皇帝,“陛下,时辰要到了,恐怕山阳侯这会儿已经在前殿等着陛下了”。
太后也并无异议,她点
应下,“那要吩咐下去,抓紧筹备才是”。
这话从陛下口里说出来,不止她,连太后都讶然,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气氛沉闷诡异。
“妾惶恐”,她的
垂得更低了。
她一一摸过那些赏赐,神思恍惚,跟
梦似的。
那可比如今的人数多出去一倍多。
她再笨也知
陛下今日不过是借题发挥,旨在提醒太后少过问前朝之事。
她眼观鼻鼻观心,埋
喝茶,想要躲过这场是非。
她抬眼觑了觑陛下,皇帝正端着茶盏小口啜饮,神色平静。这还是几年来陛下
一回替她说好话,她不觉心生感激,暗自松了口气。
之后总算是雨过天晴,各自装作无事发生,太后又揪着家宴的细枝末节喋喋不休。
出了长乐
,她才真的松口气。
太后自然不会不懂,只是惯会装聋作哑。倒是自己,无辜被牵连,夹在中间被当枪使了一回。
她谨慎地挑着些重要事项回禀,又低眉顺眼听完太后指点,刚要起
告退,却听皇帝开口了。
皇帝的心思难以捉摸,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额
几乎都要冒汗了。
要说还是太后见多识广,比一般人眼力胜百倍,也善于隐藏情绪,很快便抹去了心
的不快和惊讶,缓声
:“我啊,没皇后那么好的命,有个闲不住的婆母替她担着,我若是跟皇后一样,也是个喜欢躲清闲的
子,随下面的人瞎折腾,不知后
要乱成什么样子”。
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陛下事不关己一心喝茶,太后怒气无
发
,就拿她开刀。
“是,妾谨听太后教诲,今后定当谨言慎行,不再玩物丧气”
,仍稳稳当当坐着喝茶,听她跟太后说话。
“年纪轻轻的,不思进取,反而想着消遣?难为我这个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要劳心费力”,听了陛下替她开脱,太后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婵娟皎月满心雀跃,送走宣室殿
人,皎月一个劲儿的恭喜她,“
婢去打听了,这回陛下就赏了娘娘一人,连披香殿都没有呢”。
连太后都不免好奇地多看了皇帝两眼。
太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边絮叨着,这边还留意着皇帝的动静,一听内侍的话,开了恩典似的,“既然陛下有正事,那就先去忙罢”。
“
里的日子无趣,有个消遣也不是什么坏事”,陛下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
她有些吃惊,抬眼望向皇帝,皇帝正一脸认真表情看着自己,忙垂下眼睫,说回
:“人多确实热闹,不知陛下想要增加多少宾客?”
“太后这样说,就是朕跟皇后不孝了”,陛下将茶盏搁下,面色和悦地看向太后,“不如太后将后
事务交还皇后
置,过两个月个月,丽夫人要生了,也过过
饴弄孙的清闲日子”。
“中秋佳节,普天同庆,朕觉得家宴可以再多邀请些宾客,热闹热闹,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她的目光在太后和陛下之间不着痕迹地来回逡巡一圈。
太后话里话外满是心酸委屈,转脸又对她疾言厉色,“皇后年轻不懂事,少不得我从旁要提点一二,皇后也别不识好歹,要认得清谁才真心对你好,免得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替你担着心,还吃力不讨好,白白惹人嫌弃”,说完还狠狠剜了她一眼。
皇帝跟太后是亲母子,两人拌嘴,好了赖了都与自己不相关,好了人家还是亲亲热热的母子,坏了还要怪自己多嘴多
,不如置
事外静观其变。
她愣了一下,才说:“谢陛下,这些都是妾应当应分的”。
人毕恭毕敬说
:“陛下说,有劳娘娘预备中秋家宴,裘
是陛下秋猎的时候亲手打的,赏赐给娘娘
几件冬衣”,隐约有安抚之意。
陛下听了点点
,不置可否地笑了。
她就没那么幸运了,又生生挨了小半个时辰,才得以脱
。
太后听了,哂然一笑,脸上却渐渐显出不豫之色,“皇后日子悠闲得很,每日除了遛狗打秋千就是下棋游园子,一年到
,也忙不了几回,竟也知
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