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到明明早已透支还得苦苦支撑，远到剩下握剑的力气甚至不够穿自己咙，远到――

        要是连尸都没找到――那就只能是被欧米拉烧死的了！这种死法最好，看着自己的手指和都烧起来，一时半会还死不掉，可能还会惨叫挣扎着想往外爬，已经烧成碳的肤随着爬行摩地面裂开，熟掉的肉一层层在烤架一样高温的地面上被粘下来……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你觉得无比美妙！

        他把你送出去很远，很远很远。

        那时你已经看不到他，你只知他应该快死了。能力者濒死的时候，每一丝一毫能力都像是从已经压榨到极限的人里榨出血来，他不会还有力气你摔下来会不会死。但就算是一直追求自万无一失的你，当时依旧没有选择用能力离开。

        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手脚都被废掉也要弄瞎自己的人，连用剑轻轻一抹脖子都没到？

        [领主]序列在所有高级序列里应当也是战斗中最恐怖的序列之一，连序列3的你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面对他也依旧赌上了命。更何况斯多姆当时还分出了那么多能力和力在你上，他的消耗肯定更大也更快。

想装一回英雄自杀死的。

        风最后消散时，应该就是他透支到彻底撑不住了的时候吧。

        信任这种东西，用在他上比用在一条狗上还要可笑。你没有为求安全发动能力离开的唯一原因，只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从结果来看，似乎现在更好。

        酣畅淋漓地最后杀一次敌，力有不逮时像故事里被长久歌颂的英雄一样用剑刺穿自己的心脏，也算是一场面漂亮的死亡。

        你生命的线，也并没有握在他手上。

        每一次被从上剜下肉时，他会想到你吗？被一颗一颗掉牙齿时，他会恨你吗？扎瞎自己的眼睛时，他会想到你依旧能看到天空和太阳吗？最后被活着剖开腔时……

        ……

        ……

        [飓风]并不是一个专门用来转换位置的能力。

        你还记得，在空中的时候，有一段你感觉到托着你的风明显微弱了许多，好像即将消散，但片刻后又跌撞着在你的脚底凝实。

        ……当然不是因为你相信他。

        你想，他终于死了。

        同为高阶能力者，面对欧米拉时他并不占优势，甚至基本于被克制的状态，而且由于能力的克制关系，他对[领主]很难有有效的进攻手段。

        就算那样也好啊。

        猜了那么多，你其实也知总结下来无非就两种可能：战斗到能力耗尽力竭而死或者自尽而死。这都像他会的事，但共感过他的记忆后，你知只剩下一种可能：

        既然他那时就连死亡都接受了，那现在能活着，不该更好吗？

        你只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你感受着包裹你的风逐渐消散，双脚又一次踩在结实的地面上时，你松了一口气――

        远到故事里该被歌颂的英雄，成了生着角的小丑。

        温的灯光下，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刺骨寒风席卷过旁的枯树，寒意穿透厚重的衣物，虫蚁般噬咬着你的肤――

        可为什么不那样？

        这是你所验过的，可到了那个地步，你握拳仍勉强有余力回到王都。

        女巫的[共感]里，他与你有关的记忆只持续到送走你那刻，你并不知晓他在里奇的刑房里受刑时有没有想到过你。

        他不知。他一直紧握着风筝的线。他把你送出去很远。在能力完全被克制的情况下，在连作为序列3的你面对[领主]都一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的情况下，在[飓风]本不该被用来远距离转移位置的情况下。

        他还活着，神智清楚，完整。

        一个为了杜绝自己损害到贝拉琴的可能而毫不犹豫扎瞎自己的人，这种局面下唯一会的，只可能是为了保险而果断杀死自己。

        那是什么感受呢？你后来也验过了：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每一次呼都会出血沫，经脉血胀痛到在里爆裂开来，心脏每下动都像要震碎肋，甚至当时再继续下去一秒，你都感觉血就要从你的七窍涌出来了。

        你不知。你想象不出来。

        你还在空中，你还没有降落在安全地带。你像一只正飞向天空的风筝，他还以为线的那端绑在他手上，他还以为他松手你就会摔下来，摔在地上，摔得粉碎骨。

        不是不想，是不能。

        如果换成你，在已知必死的情况下，你会杀死对方尽可能多的人，然后在确保有充足余力的情况下给自己利落的一刀。

        可他不能。

        你的手脚有点发冷，你想说是的，活着当然是更好的，可你实在无法作出如此违心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