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说了我能给你一切，钱、地位、无所不有的生活！”

        因为死亡是被禁止思考的事，因为连那样的字词都不被允许说出。他要说的哪是什么“请给我解脱”，他在说的分明是――

        “我会把你的骨敲碎，用钢签搅烂里面的髓。”

        在通的冰冷里，一怒意无端而生。它来的突然且毫无理由，像夏日海上骤生的暴烈风暴一般，你的五脏六腑就是海面吱呀吱呀的小木船，被这狂烈的海风搅成一团粉碎。

        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偏不接受，为什么非要把一切弄成这幅样子！！！

        “我会把你的手指一一切下来，挖出你的眼睛让你吞下去。”

        你咬着牙深了口气，而后重重吐出：

        斯多姆，你看呐，你终于也有一天会跪下求我。

        他唯一一次求你。

        你感觉自己的肤凉了下来，从内而外的，就像温热的血里注进了冰水，随着血的循环一起遍全。然后，你听到自己说：

        你竭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尽如此，你还是听到你声音里歇斯底里的怒气，还有同样来的莫名其妙的委屈，被冤枉的孩童一样大哭大闹着，嘶叫着说：

        即使是到了这种地步，他的语气仍旧是平静的，并不是用尽全力伪装的平和，而是风平浪静陈述事实一样的漠然：

        “安娜，那是对狗的喜欢。”

        求你杀了他。

        他说，恳请您应许我解脱。

        ――A【“你想死，凭什么？”　　　结局一】

        他的表情是木然的，眼底没有一丝光亮。或许他早就知他的请求一定会被拒绝――毕竟终于知你最恨的人就在你眼前，你怎么会放过折磨他的机会？但同他那无数次徒劳的挣扎一样，他仍然向你乞求。

        你狂乱的心骤然止了――

        “每天为主人的爱会不会消失而心惊胆战的男，还是厌弃了就可以丢掉的狗？”

        你感到你的抬了起来，鞋心那块位置踩上他的肩膀，逐渐用力。两紧贴的张开，声音明明是从你嘴里发出的，但陌生到像有另一个人在用你的说话：

        那张脸被高跟尖尖的鞋抬起，凌厉的眉眼低低垂着一颤不颤，极端的平静，竟像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你发现你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你的心砰砰起来，有种汹涌的情感冲刷着你的腔，澎湃的满足感与钝而疼的拉锯感生着交在同一颗心脏里。你的呼也重起来，不知是因为无宣的快意，还是突兀刻骨的痛楚。

        “斯多姆，这够不够解脱？”

        “我给你送花，送宝石，送我让人辛辛苦苦找来的各种稀奇玩意！我给你写信，打伞，甚至换了下人的衣服偷偷溜出去找你！”

        然后，他说：

        ――B【“狗就是狗。”　结局二】

        四周又静下来了。

        他第一次求你。

        直到你叫也累了骂也倦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逐渐小了下去，你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再没有人说话，只有灯芯燃烧时油脂细小的爆裂声噼里啪啦响着。那些斑斓的情绪在灯影摇曳中活物一样蔓延，直到又一次覆盖过你清明的理智，从你紧闭的嘴中满溢出来。

        “你要求他将我赐给你，作为什么？”

        “我是个人。”

        手心又开始发热，酥的感觉像有无数只小虫噬咬着你的掌纹。肃穆威严的巨大画像高悬于正前方，画中黑发绿眼的男人漠然睥睨着一切，而你低下，生着尖尖黑角的魅魔跪在你脚边，项圈没遮住的白皙后颈出你亲手刺下的名字。

下无法饶恕的恶，才要以最卑微诚挚的姿势匍匐跪地，用如此卑贱的姿势表达对主全然的屈服与敬畏，以期能得到赦免与宽恕。

        “至少曾经，我以为我能是个人。”

        你立就想反驳，但你的嘴张了张，最后只是闭上抿了抿――

        你缓缓地，慢慢地用鞋尖勾起他的下巴，再一次重复：“你想让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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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明明那么喜欢你，我甚至和父王要求将你赐给我。”

        可是啊，你要求我什么呢？你乞求我的仁慈，你难想求我原谅你、饶过你、放了你吗？

        “你想让我杀了你？”

        就像在说，好。

        他的语调和语速都和平常说话没有分别，就像没有任何多余情绪一样。他甚至不像在说他自己，好像真的只是在说一条狗。

        你的嘴不再属于你，手和脚也不再听你号令。它们顺从着那些野蛮生长的情绪，明目张胆从你的整中独立，在这一刻，你是隶，它们才是主人。

        男人依旧跪着，本不该存在的细长尾巴环过他的，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

        “不够吗，斯多姆？你说啊！还不够吗？！！”

        “你杀了我吧。”

        男人的眼仍旧波澜不惊地低垂着。

        “我会把你的剥下来，和剜下的肉混在一起喂给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