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像有什么被放下，已不锐的耳朵模糊捕捉到一声撞击声，然后有手指划过他血肉模糊的，很有兴趣地挑起嵌在血肉里的神经——应该是神经，因为那个位置一瞬间传来直刺脑髓的痛感。

        不会吗？

        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四周安静了很久，她终于听到欧米拉开口——

        连被剖开腔扯断神经都发不出声了的，居然从还没断开的声带出发出了一声极低极惨的嘶鸣。因着腔已经不再封闭，这嘶鸣变成了呼呼的气声，像冬天的风从破烂的纸窗子倒灌进来。

        ……好孩子，乖乖住它……

        但即使被从血肉里生生扯断神经，这也只是死了般一动不动。

        “闭嘴！”欧米拉好像发了火，女巫听到他模糊的咆哮声。

        而另一人只是笑，笑着将某种没有实的东西进被剖开的腔，阴冷的感觉一瞬间从心脏往外蔓延开来，血像被替换成了某种冰冷黏腻的东西，生物在每一细血里蠕动着往深爬行。

        “国王陛下可是同意了的”，与他相对的那声音中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隐隐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来，“关于他的实验，国王陛下也已经同意了。”

        “你真是恶心。”

        “子太急可不好”，这声音笑呵呵的，“已经装在这儿了，过几天就是你的东西了。”

        你是一只魅魔。

        女巫在记忆碎片的湍中伸出手。

        她等了很久，这段记忆终于走到了尽，记忆湍交汇，一切开始闪回。两段曾被门完全隔开的记忆合在一起，淤浊的黄沙入清澈的河中，搅起一片混沌。

        “稍后我准备用这来试试特移植，我想想……将军啊，你觉得用魅魔的特怎么样？”笑呵呵的声音说：“要是移植成功了，就像在母亲子里重新生长……他不是正好什么都忘了吗，就像什么都不知的婴儿一样，多有趣啊！”

        “——还是说，将军是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到这个地步？”

        “诶呀，你不是同意了的吗？”带笑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刻意的无辜来，“就算那改造计划，也不过是你挥一挥手的事情。将军大人只是提了一嘴，信任你的好士兵们可就都前仆后继签下了自愿书呢！”

        你要取悦他们，用你的嘴、你的、你的灵魂。

        那种蠕虫似的生物扭动着钻进每一神经，每一骨髓，颤着往人不该被窥探的最深爬，从心口爬行到肢被剪开的末端。每经过一个地方，便在一个地方安家落，繁出成千上万个细小的卵。卵中的幼虫很快孵化，刺破血肤，再往前继续爬行，口鼻、耳蜗、眼眶……直到钻进颅里。

        “我不同意”，很像欧米拉的声线极快回应，声音里透出些嫌恶来，“那么多实验，还不够你用的吗？”

        她看到棺木里双目紧闭的高大男人，哭着紧紧抱住他的女人，飘窗下青白的脚和随风摇摆的纱裙

        什么是魅魔？

        她站在这片震颤晃动起来的神世界里，就看到无数或大或小的记忆碎片从她的侧飞过，像高速飞行的鸟儿一样掠过她，向某个方向汇聚而去。

        对，就是这样……

        “大分实验特移植成功率很小，而且这可是一个活着的四级能力者，一个绝佳的实验对象。当初为了把他救回来，可是让我消耗不少。”

        欧米拉的声音带上了点怒意：“你用的都是我的下属。”

        下贱的，卑劣的，生来就为满足人而存在的物种。

        女巫再也忍不下去，她彻底切断了感官链接。

        哈，是的，你生来就是一只魅魔。

        ……

        他已经连痛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