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懵了，随后他放下手机，挂断之前出声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重典也好生路也罢，久乱必治”

        他手指勾起她脸边一撮长发，轻轻帮她别回耳后“可你别忘了，再大的家族，也都由我主，再严格的规矩，我也能改，而我，最离不开的人就是你”

台湾吗，乱，当然乱，台湾人民的生活，不就是在乱中强行找秩序吗，难不是吗”

        江娴嘟囔“兔子都嫌我烦了，再待下去，我就要变成山人了”

        “意思就是，你宁可把自己送去联姻，也不舍得让我去，对不对”她俏一笑

        江娴才吃过晚饭，本不饿，晃悠到这儿只是为了看看狐狸，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聊这么久就算了，还把他聊得脸越来越冷

        天气凉了，她披了件羊衫再下楼，去到灯火通明的一楼餐厅，佣人忙里忙外上菜，他已经落座，不知正在与谁打电话，语气表情都很严肃，溶月在一帮侍奉，默不作声将红酒倒进醒酒

        江娴没闲着，一边抱怨这几天有多无聊，一边忙不迭地给他夹菜，他稍不留神，盘子里就已经堆成小山，真哭笑不得，他扭面向溶月，没说话，单单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将酒杯放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然后起离开餐厅

        天色黑了些，她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看夜景，无意间看见一辆阿斯顿丁DB7缓缓驶入停车场，她惊讶，狐狸今天居然这么早回窝，这些天以来他要么早出晚归，要么彻夜不归，很忙的样子，好几天没打照面，但也没忘了她，在外还常常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

        他着黑玉扳指的右手搭在桌边，光的玉石上雕刻栩栩如生的蛟龙，他肤本来就白，灯光一照，透明了似的，手背青色的血十分明显，他眼神疼惜，又无奈“外面形势恶劣，不可掉以轻心，我想过送你去香港找阿坤玩一段日子，让你换换环境，散散心，但97将至，香港也不太平，我实在担心你的安危，迫不得已，才把你拴在家里”

        她悄悄走进去，引起了景丰年的注意，那通电话还没讲完，他一手拿着手机贴近耳边，一手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电话里断断续续传来声音，他漫不经心听着，偶尔回答一两句

        宽大的餐桌已经摆满美味佳肴，但没人动筷，她托腮等着，倒要看看他这电话到底能打到什么时候，这时，他轻声讥笑“治将乱之国，当用重典，治久乱之国，宜予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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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丰年草率嗯了声，另一边的老人先挂断了电话，屏幕熄灭

        的确是这个理，她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怪你，好啦，不提这个，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啊，连面都见不着，对了，姓雷的那边有风声了吗”

        她扑哧笑，说到底还是把她当小孩，以为她只关心自己，实则不然，她真正关心的，难不是他这只千年狐狸吗，可惜她不擅表达，有多关心，大概只有她自己知，多么信任他依赖他，大概也无人知晓

        说起此事，他的阴霾又深一层，但转瞬即逝，没表出太多，还温柔地安抚她“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生了个女儿，如今更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怕我狼心狗肺，真把你许出去换取利益，毕竟现在不是婚姻自由的2021年，作为名门望族的女儿，联姻便是最大的使命”

        水晶灯投一片温的光，景丰年手握高脚杯，稍稍抿了口“特殊时期，无聊总比生事好，这段日子你乖乖在家，不要下山，睡睡懒觉逗逗兔子，游泳骑练击都行，花园里也给你装了秋千跷跷板，娱乐项目这么多，还不够打发时间吗”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江娴认得出，不就是那位把政界要事讲得轻描淡写的老人吗，若这通电话是旁人打来的，她定要调侃几句，一听见这个声音，认出是那位不简单的老人，别说调侃，她甚至都没多问半句，乖巧地叉起一块最鲜的鹅肝，放进他盘子里“吃饭吧，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景丰年缱绻的笑颜瞬间僵了“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溶月缄口不言帮他倒上红酒，又用餐巾纸掉桌面上的几滴酒渍，她一贯如此，安静，内敛，明明是个大活人，却总被当成空气，很容易就能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