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钧野笑得更加张扬，一边朝她凑过去，一边作势要她的脸：“你还敢骂我？”

        温钧野不急不躁，反倒扬声唤：“绛珠，你进来。”

        铜镜"咣当"晃了一下，温钧野伸出手要挠她，她躲闪时碰翻了菱花镜。镜面转着圈映出交叠的人影，一会儿是他捉住她手腕的模样，一会儿是她鬓发散乱的嗔。

        “哦哦，这就去！”绛珠连忙点哈腰，临出门前还不忘听从吩咐轻掩了门。

        蕙宁正低理衣袖，闻言眼也没抬，回得理所当然：“你该去问我表哥或者外祖父拿赏银，又不是我派你去比试的，凭什么找我？”

        蕙宁不敢看他，脸颊泛红，偏要嘴：“那……要是我就是忘了，偏不，你又能拿我怎样？”话说完才知这句似有调情之嫌，顿觉耳子发热。她咬着下，仰看他，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蕙宁被外公“撞见”那一幕，脸上烧得仿佛能煮熟一颗鸡。她哪还敢看吴祖卿一眼，外公走后也想跟着出去，可温钧野却像是得了趣似的，仍旧拉着她的手，笑得一脸光风霁月。那神情，半点羞怯也无，反而有几分少年得意的调。

        她盯着他愣神，温钧野心领神会，眉一挑，自得：“我是不是好看的？”

        他笑得灿烂，如午后阳洒在榆树叶上的光，明丽而张扬。她忽然有点怔住了，从前只觉这人吵闹无赖，没个正形，总是凶巴巴的样子。此刻却觉得他眉目舒展时竟也颇为俊朗，有少年气里的英气藏不住。

        蕙宁也实在挣脱不得，只好随他去了。

        两人登时像被点了似的停住了动作。蕙宁赶紧整理衣襟，转迎出去，果然是吴祖卿站在门口，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提着汤盅。

        绛珠一脚踏进门，便瞧见自家姑娘脸红似染，正被姑爷揽在怀中，整个人仿佛小鹿撞入春林，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温钧野却神色自然，吩咐：“去厨房看看醒酒汤熬好了没有，若是成了，就送去表少爷房里。”

        温钧野笑地看着她，眼里漾着调的光：“我今日赢了比试，你说，该不该赏我点什么？”

        “你瞧，都让外公瞧见了，我还怎么在他面前抬？”她低声埋怨，眼角却泛着点羞意，宛若江南烟雨初晴时，檐下的梅花苞未放。

        难得听姑爷出声使唤，她一时还有些没回过神，张着嘴愣愣地站着。

温钧野瞧出她面上神情，立刻站起来，语气中竟带了点少见的羞恼：“你不能忘。你要是忘了，我就要罚你。”

        他却不急也不怒，反倒轻笑了一声，抬手去拧她耳朵。动作不重，却带着点恶作剧似的亲昵。

        “外公……我、我们、我们……”她脸颊飞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吴祖卿清清嗓子，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长：“我听说钧野也醉了，过来看看。嗯，看起来神好……你们小夫妻继续，继续哈。”话说完便笑着背过手，快步离去，只留下一串带着打趣意味的轻笑声。

        他说话时站得极近，她一抬，便见他高高在上，几乎把她整个罩在了自己的影子里。那种距离叫人呼都不顺了。

        温钧野见状皱眉：“怎么？我这姑爷使唤不动你们了？”

        她低声嗔着，中压着些许恼意：“快放开，闹够了没？我得去看看醒酒汤好了没有。”说着轻轻跺了跺脚，耳畔那对点翠苏的耳环便微微一晃，像是枝冻僵的雀儿扑棱着翅，漾出细碎光华，如水面漾的波光，映得她红霞满面的脸更添几分艳。

        偏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刻意拉长的咳嗽声。

        温钧野却理直气壮地笑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夫妻，坐在自己的房里，又不是了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外公瞧见了怕什么？”

        门扇轻响，空气里仿佛顿时静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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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宁登时回神，红着脸啐了一句：“好看个鬼，丑八怪罢了。”

        “哎呦！”蕙宁吃痛，连忙捂着耳朵瞪他。

        “可我偏要你的奖励。”他倔强地撅起嘴，眼神像是夜色里亮晶晶的星光，透着分孩子气的认真。

        温钧野却理直气壮，笑着说：“夫妻之间，说说话总可以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他轻轻将她拉到榻边坐下，自己也随之落座。他的手还握着她的，骨节分明，热的掌心贴在她手背上，一下一下地摩挲，最后把玩她每一手指。

        她白了他一眼，咬牙低语：“你这人，真真是不知羞，脸胜过城墙拐角！”说着便要甩开他的手。

        蕙宁心中更慌，连连退了几步，佯怒：“你、你又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