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得不到？

        因为已经确定要。

        快感，很多很多……被撑开、被填满的，山崩海啸一般的极致快感。

        她依然空空如也。

        反思、改进的事情她得够多了，从来没有用，无论从哪方面着手，都无济于事。故她相信一切只是深谙此的大人玩的把戏――看似给的多，可无非是面对一个还算乖巧的孩子，所给的一点无伤大雅的纵容与疼爱。

        于是，不满足生出疯狂，两个人都失控。

        仿佛只有足够蛮横、足够暴力地将她撞碎，才能短暂堵内心那个正以恐怖速度塌陷的、吞噬一切的黑。

        但事实证明，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她仍记得当下那种感觉，它仿佛还停留在里。雁过留痕，而它却好似只留下燃烧的灰烬。一丝丝温热的余烟，除了让她在察觉时生出空虚，毫无用。

        空气动仿佛也停止，一切喧嚣都沉寂下来。可心底那些翻涌复杂的情绪，却愈发清晰，清晰到令苏然觉得疼。

        错在以为自己只要，错在相信肉与心真能隔绝。明明从字面就该知那事一定与“心”有关。

        在那个畸形的巢里，她后天磨砺出的锐早已内化为一种锋利的生存本能。无需算计，便能准拿得失分寸。她从不迷失在情的狂澜里，目标永远清晰，更懂得在最恰当的时机，准地押上全筹码。

        让人看着，便生出一种可以拥有他的错觉。

        可同样的戏码反复看，真的会厌烦、不甘，继而产生逆反。

        苏然的心情一瞬间跌落到谷底。

        所以，被掌控、被依赖、交付信任，乃至交出自己的魂灵……这些沉重的权柄，都是她甘心情愿、审慎地交付出去的抵押物。

        到后半程，苏然早已经受不了。意识迷乱，发麻。可心都不肯餍足，愚蠢地咬住他往里吞。

        要付出什么、丢弃什么，都不要紧。人生在世，入不敷出是常态、得非所愿是宿命。要紧的，是持续在得到，并且永远握有主动舍弃的权利。

        她觉得呼困难。

        可这次好像是真的。酸楚的感觉从口往上蔓延，直至间。苏然摁了摁眼睛，更紧地埋进男人口，试图将所有情绪压下去。可温热的却随着两人距离贴近彻底冲破屏障，决堤而出，浸了她紧贴着的、眼前属于另一个人的肤。

        她突然感到心疼，心疼自己。

        她该停在这里的，再往前势必会有辛苦、很麻烦。

        然而那感觉非但没消散，反如暗河无声漫涨，绵密的苦涩缠进去，织就一张冰冷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苏然感到庆幸。

        她就是要这些啊。她想。

        当然，比起这些，龚晏承给的更多。那短暂给予苏然一点安抚，所以才有昨夜……贪婪地，反复跟他要，不断地索取。

        惶惶坠的不安与酸楚绕在心，熟悉、也陌生。苏然轻轻将脸埋进男人口，耳朵贴着他的心，想借此缓解腔深跌宕起伏的情绪。

        对于孩子真正要的，却从不关切，吝啬到极点。

        人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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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不想知。

        依旧是那张线条分明、拒人千里的脸，可沉睡中冷的轮廓悄然淡化，于稀薄的光晕中溶解开微不可察的隙，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柔。

        那错觉带给苏然勇气，继而凝成一种决心。

        很多画面在苏然脑海中闪过。她的父亲、母亲，他们都曾如此妥善地“照料”过诸多类似的“乖孩子”。

        眼眶忽然有些热。讨厌的泪水，明明在父母面前她也不常真的哭。

        到了这时候，她终于肯承认自己有错。

        为什么得不到？

        如果一切是深度绑定的，是否望客的变换亦表征着感情投对象的变换？有人能到从一而终吗？至少她的父母不能，龚晏承……他似乎在说自己能，而她自己呢？

        幸好。

        可这也带来一个悖论――为什么他们能到？为什么他能到？还是说……其实他们都未曾到。

        然而，赌上一切之后，究竟能赢取什么？即使侥幸得到，就真能永远握在掌心吗？

        是父母的事误导她，是龚晏承讳莫如深的过去误导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当她真正想要一些东西，事情就变得格外难？

        那些被强行压抑、忽略的情绪选择在此刻回。

        女孩子将眼睛死死闭上，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些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