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哪里好呀，少爷也就一年不到就可以毕业了，家里那么大一个公司继承，现在送去国外没个三四年哪里能回来。”

        对什么，都无畏，无惧。

        那段记忆重合又分离，最后消散在灿烂的阳光下。

        原来是要被先生夫人送去国外留学了。

        谢知序下意识要关上门，却没抵挡过他的力气，显然时谦虽然喝了酒，但也没醉到和之前那样。

        她哦了句，终于恍然大悟。

        谢知序拽着他的手拼命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在铺天盖地里的窒息感里清晰地感受到力气的一点一点失。

        “你他妈的谢知序！”

        没有人知时让那天下午都和时父时母都聊了什么，连家里的佣人都被隔绝在外。

        “去国外不是更好吗？”她不解地问。

        “份，金钱，房子……你知我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遗产留给你吗？”

        “你的生命，无须在你父母荫蔽之下。”

        有些时间没见过这人，谢知序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了，看他面色通红，额冒起青，恶狠狠的样子就知。

束直直的光影，空气里那些微小的灰尘都能被照的一清二楚。

        难怪少爷会这么生气。

        已经颤抖微弱到时让要弯腰低凑近才能听到的声音，这种认知让她开始清楚地意识到。

        她站起来，手臂上还挂着刚脱下的校服外套，像是脱下来什么束缚一样，眉眼带着一贯的疏离冷漠。

        时少爷，早早摔门离去，据说还踢坏了院子里好几盆花。

        这家伙又喝酒去了。

        时夫人偏着脸着眼角。

        “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或许是这个年纪一贯有的倨傲和轻狂，也可能是她真的就这么无所畏惧。

        时小姐真好啊。

        刚开门就被迎骂了一句的谢知序有些没回过神，怔愣地看着门口的时谦。

        “那份礼物是。”

        只有时小姐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看她要去捡起地上的瓷片还好心提醒她注意些，别伤到手。

        时谦几乎是掐着他的脖子，压在他上，眉眼一片狠厉。

        外公走之前，就只留了她一个人在病房里，所有的嘈杂风雨，都被隔绝在门外。

        时让对他的认知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他残忍无情，一边又觉得他待自己很好，那些沉淀大半个生命得到的东西都毫不吝啬地送给她。

        ……

        还留着一半的清醒。

        后来，另一位年纪大点的佣人阿姨和她私下八卦起这件事她才知时少爷那天为什么会生气地摔门而去。

        时谦终于松开了一只手。

        “听说是送去德国呢，以咱少爷的脑子这不得熬个五六年的，到时候公司哪里还有他的份？”

        只知将近两个小时之后，客厅里传来时谦的怒吼和摔东西声。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挣扎着，呼逐渐困难，面色涨红的模样。

        时先生叹了口气上了楼。

        却又带着说不清的，张扬，恣意。

        ――

        佣人带着扫把和垃圾桶走过来。

        佣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感叹了句。

        你有足够的资本和财富，自由，去选择自己的未来。

        酒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成了暴的化剂。

        那是她从外公上学到的最后一种东西。

        他已经老了。

        谢知序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撞着摔在地面，冰冷的地板火速贴紧他的后背，忍不住冰的鸡疙瘩都起来了。

        等一切平静后，时父叫来佣人清理客厅，来打扫的佣人只看到了一地狼藉，撕碎的照片混杂在砸碎的瓷片里。

        也要准备死了。

        已经浑浊涣散的眼睛却坚定地看着她，那时她也才十六岁，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那种超乎生死的淡然。

        林景怀冷不丁被还冒着热气的拿铁到了指尖，恍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刚刚说了什么。

        于是她在这个眼神里自发地模仿起来，像是要把这种寡淡凉薄的东西刻进骨子里。

        这阳光实在好，照的客厅也是亮堂堂的。

        谢知序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吵醒的，视线幽暗，他看了眼手机，不知谁会在凌晨两点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