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一怔，抬起来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民女？”

        “云仵作，皇上喊你呢！”卢尚书忍不住提醒。

        相反，所有人都为云曦一番慷慨之言所震撼！

        没人追究云曦的“妄言”。

        “你说说。”皇帝突然开口，屋内众人皆是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骤然落在云曦上。

        云曦一怔，皇上此言何意？究竟让她说的是案子还是恢复江南学子入仕？

        “哈哈哈！好！好一个刑女仵作，好一番‘大胆直言’！还愣着作甚？拟旨。”

        皇帝神色稍霁，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验尸神准的小仵作如何“大胆直言”。

本”，一会儿说“诸多案件当重启调查，还太子清白”云云。

        “朕没问你。”皇帝口吻不满，俨然在警告陆青帆多闲事了。

        可若是向皇上请命恢复江南士子入仕，便无异于赞同了那“请愿书”上对父亲、对白家的科举舞弊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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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女一介白衣百姓，本不该妄议朝政。蒙皇上厚爱，民女便大胆直言了。”

        皇帝赞许地望着云曦，说：“‘累年之案不该挡今朝纳贤之心’，朕宣布，于三月后提前开恩科，允江南学子入考。”

        太子殿下也好、其余众位肱骨大臣也罢，都不敢在圣上怒火骤燃的边缘试探。

        卢尚书志得意满地携几位同僚尚书一走，临走前还不忘给了陆青帆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云曦分明是女儿，言辞襟却颇有大丈夫风范！

        想到幼时父母那已经模糊的容颜，想到白家满门鲜血浸染台阶的凄惨凋敝……不过片刻的功夫，云曦的额便沁出星星薄汗，秀气的指甲悄然扎进肉里、渗出丝丝血水。

        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总之，车轱辘话是一点儿不得罪人，说了跟没说一样。

        “嗯？”皇帝冷哼促，俨然耐心告捷了。

        云曦浑然没有被皇上点名的自觉，仍旧低着。

        说完，云曦恭敬地叩首：“民女妄言过议，还望皇上恕罪。”

        陆青帆略一颔首，皇上是在喊她。

        皇帝被这起子人吵吵得没了耐心。

        云曦究竟还是为了大义说出了违心之言。要将多年冤案以儿女之口盖棺罪责，当真如剜心之痛一般难熬。

        “十年前江南学政科举贪腐一案过去数载，白氏满门依罪伏诛，却……”

        陆青帆的心亦悄然提到了心口，墨眸静静地盯着云曦。

        “云仵作，父皇在问你话、你怎得如此托大？”太子心中焦急，只怕云曦稍有行差踏错、再被父皇迁怒。

        云曦轻灵的嗓音在安静的御书房内显得那样清晰，她双手紧握着、掌心传来的剧痛让灵台愈发清明，亲口承认白氏一族的污名让云曦心都在滴血。

        经陆青帆的提示，云曦已经明白了，皇上是在问云曦要不要恢复江南士子入仕。

        白家满门沉冤数年难以昭雪、枉死的冤魂再无生机，却要为了那些从未谅过白琨苦心的江南士林陈情吗？

        皇上是在她。

        第200章  风波之下

        陆青帆大胆开口：“皇上，诸多案件事由皆因江南八个学子入朝请命而起，如今科举贪腐之风除，朝廷上下……”

        他信云曦的。

        他打眼就看着刚才侃侃而谈的小仵作乖觉地跪在旁侧，低眉顺眼的模样同那些老不休吵吵嚷嚷的讨嫌样儿形成鲜明对比。

        一旁内监总哪里敢耽搁，即刻命人拟旨。

        云曦看似柔美、实则心之坚寻常男儿也难匹敌。

        此刻龙颜大悦，所有官员皆被圣上遣走，两桩大案告一段落、连带着太子殿下的脏事儿也被画上句号，再不许都察院提了。

        她征询的目光看向陆青帆。

        她清丽的眸子抬起，澄澈如水的眼不见丝毫波澜，“却累江南数十载学子难入朝堂，朝中江南人才失殆尽、南北之势倾斜。累年之案不该挡今朝纳贤之心。圣上英明神武、朝廷又是用人之际，何玉平之也当被清肃出朝堂才是。”

        “皇上英明！”内阁学士、六两司皆扬声唱喝，连带都察院韩御史都难挡圣上爱才之心，只得压下弹劾太子之言。

        御书房外，几位大明肱骨之臣上前冲云曦行了半礼，直言是为万千江南学子感谢云曦“仗义执言”，六尚书亦不吝对云曦的欣赏赞许。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都陷入安静之中。

        云曦哪敢托大、皆全礼还之。

        云曦承认白琨全族贪腐舞弊，害了江南学子。可白家是冤枉的、她的父亲是冤枉的。m.l.z.l.

        陆青帆下意识地攥紧拳。

        他泥菩萨过江自难保，却不想陆青帆的心上人再无辜受牵连。

        “你来说说今儿的案子。”皇帝淡淡开口。

        自此，陆青帆双肩一松、压下眼底的痛惜。

        都察院左都御史韩茗见状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