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

        傅轻岁眼瞳微睁，又默默拿了个新的模仿，低一心一意剥起来。长长睫垂下，替代眼瞳的是两条黑压压的优美弧线。

        小贩吆喝着，“囡囡来点么，晌午现采的，一茬，又又甜呦！”

碰这支勺子，但傅环这次举止还算正经。

        傅轻岁十三岁时跟着庄里长辈出门历练，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南水乡，却是傅环暌违多年的故乡。

        傅环只好尴尬笑着诚邀他一起：“加上师哥，就不算一人出门啦。”

        “师哥仙品。”傅环拿起另一支勺盛了汤，溜一口，满足地眯眼，“从前咱俩逛夜市还买过菱角，你记得么？可惜，江南水八仙你还有好几样没吃到呢。”

        “诶，吐掉吐掉！”傅环连忙住他腮帮子抢救，嘴角勾起，不带恶意地取笑，“要剥壳吃，小少爷。”

        没成想翻墙时又撞上了傅轻岁，跟竹竿似的戳在月影里。他从去年开始猛蹿个子，现已比她高出小半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模糊沉闷的“嗯”。

        冷，但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对，晒干了叫芡实，可咱这怎么会有这么的？”傅环托腮，笑得很开心，“小时候我在浅水塘里玩，爬到大叶子上躺着看天，又凉快又舒服。游累了就在巷尾买一小袋鸡米回家，让阿娘给我酒酿甜汤吃。”

        “这是芡实么？”

        逛了许久，小孩子难免对没见过的东西感到好奇，路过时总要停下看看。

        因连着几回后厨分赃，吃人嘴，傅轻岁不甚熟练地帮她遮掩，将口粮食水偷渡给她。

        “你像我弟弟，他也不太爱说话。”傅环神游似的来了这么一句，把菱角米进他嘴里。

        他接过来，想起这名字曾在《本草经》里看过，是一味上品药材，被誉为“水中参”。

        殊不知他等在那，确是正有此意。

        这趟差事本轮不上傅环，出师的小弟子才有资格领命外出，不然带着净是给大人添乱。出了城关，她从行李箱中溜出来想透口气，被傅轻岁撞了个正着。她惊慌之下抓起他的手，求他别声张，说她只是想回家看一眼。

        傅轻岁试探着张嘴，咬掉犄角尖尖，嚼了嚼就要咽下去。

        傅环牙关轻咬，再剥开两边，手心里便躺着个白白胖胖，元宝似的菱角米。

        眼前这个筐里的不明物呈水红色，长得像个牛角，傅轻岁再次止步驻足。傅环凑过去一看，欣喜，“呀，我好久没吃了。”

        警惕！人的底线很容易被一些背后的心小故事忽忽悠悠越拉越低！

        她掏钱袋的动作极其熟练，傅轻岁抱得满怀的大包小包各类特产就是这么来的。

        东西太多，二人找了个茶摊歇脚。傅环从荷叶包里拿出个牛角递给他，“师哥尝尝？”

        那幅认真样让傅环想起她初至风洄的第一个冬天，某日早上推开门，天气晴朗，满眼都是安静明媚的雪。

        纯净，澄澈，还让人想打个儿。

        “……”小傅轻岁一回被人投喂，呆愣片刻才嚼了起来，糊，“你有弟弟？”

        回程前一日赶上端午，街上张灯结彩喧腾热闹。石师叔自然是刚直不阿，坚决不放傅环一人出门。

        菱角米脆生生的，口感清甜。

        “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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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路大人们终于发现队伍里藏了只硕鼠，傅环挨了领队的石师叔好一顿臭骂。

        傅轻岁送入口中，一淡淡浆香，糯叽叽的，水灵又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