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夏青蹲到秦雪面前，拉起他的手臂，油油黏黏的顏料沾到他制服外套上。

        「你摔到水坑里当然脏了，里都是泥沙。」夏青拉过他两手，说：「雪，你的手都是伤。」又沾了一些到秦雪掌心和绷带。秦雪甩开他，将两手伸进水坑里拼命涂抹，喃喃着说，好脏，洗不掉啊......。

        「我想不是吧，」李涯耸肩，叹息：「但说不准他也帮了点忙。」

        「脏了......」秦雪抽开手，用包着绷带的那手的掌心手背，不停抹去外套上的顏料。

        「我想遇上了也没办法。」李涯鼻息一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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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雪打起盹儿，一个嚏醒来时，睁眼见的先是一双夹脚拖鞋；视线往上，是卡其色的工作服，沾满灰白色和淡蓝色的顏料；黑色的半长发，向后梳成一个短尾，出额，高高的眉角，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秦雪眨眨眼，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跟着拋下伞，就跑。鞋踏上水坑溅了他的灰色学生，染成接近黑的深灰；后啪噠啪噠追上的拖鞋声和鞋的喀喀声，以及踏上浅水的泼洒混杂在一块儿。

        秦雪挣脱夏青，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霎时听见一声刺耳的喇叭车鸣，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你倒了不起。」应采声鼻息透出一笑，嘴角微勾，眉心却揪着。「被他缠过的人你全见过了。」李涯乾笑两声，应采声继续说：「与其说他是乐于寻找相似的人，不如说他在找替代品吧？也符合他的作风。」

        「冒昧一问......」李涯对将照片胡乱收进袋里的应采声说：「你和他是情侣吗？」

        ???

        李涯猜说，是猫吧？

        应采声抬眨了眨眼，张大眼怔：「你......不排斥吗？」

        李涯说，应采声和程恩在外型上有那么一点相像，虽然应采声的样貌气质要好上许多；而秦雪的五官则是和刘紫承几乎一模一样，仅是差在肤色及发色。

        应采声清清咙，往空中抓住进袋子时出的一张，看着地上说：「问这干嘛？」

        秦雪没说话，撑着水坑爬起来，一边猛摇，溅起不少水花，洒在夏青上，那人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伸出手按着秦雪的肩，说：「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好吗？」

        「雪，上次是我不对，我被你吓到了。你还好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没怎么，就是有点羡慕你们的相。」

        「这么大一只？」应采声朝那方向走去，弯下腰探过时，画袋里掉出一叠打印出来的相片，十多张花花草草；纸张沾了地面上未乾全的雨水，染开了彩墨。那人忙着去捡，李涯也跟着蹲下，捡起一张正面朝下的相片翻转过来时，他顿了顿，认出是之前和应采声互画彼此的崔河。李涯将此张交还给应采声时，见那人和他对上眼便瞥开，脸颊泛起桃红说谢。

        「那倒是......」李涯后的花丛传来窸窣，他回一望，祇见到灌木丛摇晃。

画儿，嘖了一声摇摇，喃喃说，老忘了眼镜，细节全没了。他草草收笔，将工收回画袋，边说：「所以说，他现在神失常？是夏青搞出来的吗？」

        一滩较大的水洼恰好映出夕阳全影，秦雪抬手到额前，闭紧双眼，一个踉蹌，摔进水坑里，手肘以下和膝盖破，子衣服和书包，一半了。

        应采声望着李涯，发怔好一会儿，垂下眉问：「他还好吗？」

        「甚么意思？」应采声问。

        「稳定多了，也许吓到的成份居多吧。」李涯端详应采声一阵，眨眨眼，问：「夏青难不成是乐于寻找长相相似的人？」

        雨后的阳光格外耀眼，秦雪撑着伞，同时举起一手遮挡水洼里的反。他接到李涯打来的电话，说会晚点到，要他待在校门口等他，记住，不要落单了。秦雪看看手錶，已经五点半，在校园进进出出的人还是不少。渐渐入了黄昏，秦雪收起伞，坐在花圃上，门前的路让夕阳照得一片金黄；他的白发也彷彿洒了金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