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勺搅动间好像舀起来几颗糯糯的小圆，云谏好奇地舀出来才发现是面粉的小子，伸长脖子往贺闲碗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子是只有自己这碗有的，想来是贺闲特意另外的。

        云谏有些尴尬地转过去，干笑了两声将食盒里的脏碗筷拿了出来。贺闲有些无语地了眉心，止住了云谏要用手去沾水的动作：“你既怕冷，不必强求，我来就好。”

        贺闲见状两指扣住碗沿，将那碗盛好的还热着的红豆薏米粥挪到了云谏面前，顺带给他递了一副汤勺，淡淡开口：“哦，那你多练练，你好歹也是长歌出，琴茧却连这点都挨不住，练多了，不仅磨炼了琴技，连带着茧厚了都不会被到了。”

        这一连串的解释是将原本贺闲打算他练琴的话堵在了咙里。

        贺闲抿了抿，接过云谏手里的碗筷：“我原本就是煮粥抵你这的宿费。”

        贺闲角微勾，将面前装了槐蜜的瓶子往云谏那边递了递，说：“嗯，我付钱。”

        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贺闲都开始收拾起二人的碗筷了，显然是赶不上朝市，况且朝市多为南来北往的商贾们谈大生意，长歌门的前相知山庄便是贩盐起家，贺闲入了天轩之后也多次接过江南盐务引出来的事件纠纷。

        “开了开了，真的开了”云谏还没等贺闲说完话，就蹭的站起来打断他，又怕他不相信，愣是在贺闲略带怀疑的眼神中，起揽起他的胳膊要推着贺闲出门，边走边解释“广陵邑同那扬州城长安城里不同，集市贩卖叫货的从清晨到宵禁零零散散的都有，没城里那么多规矩，我帮你打下手，我们洗完碗筷就去。”

        因此若是采买食材，得等到夕市了。彼时刚用过饭，贺闲以为离广陵邑中的夕市开市还有段时间，便在碗筷全数放回食盒后提起让云谏再去练琴：“左右夕市还没开，你不如先――”

        “那怎么行，我好歹吃了贺师兄专门为我熬的粥的”云谏一脸正色地拒绝。

        贺闲掀了下眼，沉默间觉得二人这样实在有些幼稚，让步：“你若真要帮忙，就拿那水瓢帮我淋水吧，左右就两个碗，洗得很快。

        “嗯，你喜欢就好，吃饭。”贺闲有些不自然地别过眼睛，端起碗舀了一勺喝着，待咽下之后接着说“待会我去集市上买些晚间的吃食，你要同去吗？”

        “很累。”云谏听见他关心自己，立坐直了，打算和贺闲探讨一下劳逸结合的重要，一脸正色“贺师兄，说真的，你卯时末来找的我，就算辰时起吧，但你把我从床上喊起来开门，到现在午时已经两个多时辰了，我练琴练了一个半时辰，嘶――”

        “你果真如我当初打探的那般，不太聪明的。井水我煮粥之前就已经凿过了，不然淘水用的是什么，喏，那还有干净的水。”

        云谏怕冷，但是为了逃避练琴，愣是大氅都没披，接过贺闲手上的食盒，一路拉着他向厨房走去。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井水早已结了冰，云谏将贺闲堵到厨房后转想去打濯洗用的水，后领却被贺闲住轻轻往后提了一下，一伴随着叹气的无奈传来：

        “好啊”云谏心情颇好地笑着答应。

豆薏仁粥递给他，随口问：“很累吗？”

        “怎么了？”贺闲发现云谏在看他，但神情缱绻，一改方才的因为练琴而沾上的愁容，眼尾上挑，带着点笑意地注视着他，他放下汤匙轻咳一声，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中秋见你喜欢甜口的月饼，便在粥里了点面食放进去，是不合口味吗？”

        云谏听完这话，抬起一脸见鬼地望着他，贺闲很坦然地对视了回去，像是在说“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云谏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委屈地开始扒拉自己碗里的粥。

        “我不要。”云谏又将贺闲手里的碗抢了回去，死死地盯着他，护着那只碗像是在护崽一般。

        “哪有。”云谏一手支撑的脑袋，一手搅拌着自己面前的红豆薏仁粥，连带着红豆都放得比平常在外边喝到的多了些，想来是贺闲记下了自己随口说的话，云谏眉眼弯弯，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舀了一勺粥放进自己嘴里，当着贺闲的面夸“逸之煮的粥可合我心意了～”

        云谏下意识伸手去够汤碗，却被碗底了一下，连忙将手缩了回来着耳垂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