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崔凝的调停来得及时，却透着疲乏，“就依琳琅安排??”

        余音被秋风碎在回廊尽。

        “当年我就该听夫人的话，多留些心眼??我得了夫人的嫁妆，却没能觅得良人??”

        而福纯一见他，脸色瞬间煞白，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仿佛见了洪水猛兽。

        兰兰嗓音甜得能掐出蜜来，“夫人，我也替您备了些点心，晚点再送到主屋里可好？”

        宋夫人眉微蹙：“银两事小，就是赠你亦无妨，可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如何持肉铺营生？总得等孩子大些??”

自己想陪在她侧，也只好认了。

        她低轻拍怀中孩儿，声音渐低，“在家乡时，我本是靠着这手艺过活的，只是生产后耽误了营生，如今手仅剩回京的盘缠。”

        宋瑾明摩挲着案几上那枚和田玉把件，忽然：“我在想，有没有伶俐的丫能往崔凝跟前送??”

        “公子啊，您就问问夫人吧，夫人向来有办法不是？”秉德说得恳切，其实打的主意是让夫人自家儿子，免得他又想出什么劳民伤财的点子。

        转过影时，香与盈两张芙蓉面正映着夕照，立在廊上等候传唤。

        今日看见琳琅那是拉易承渊名字出来讨崔凝欢心的模样，宋瑾明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就是少了这么一个人。

        宋夫人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婴孩上：“孩子可还在吃？”

        原来，房中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兩年前让宋夫人亲手送嫁的婢女福纯。

        说归说，回到府上之后，宋瑾明依然往自家母亲的屋子去。

        “禀公子，夫人有客，所以让我们在外等候。”

        “阿娘！依依冬日临盆，正缺个娘！”

        此刻的她怀中紧搂着尚在繈褓的婴孩，昔日圆饱满的脸颊已消瘦不少，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连色都透着几分苍白。

        宋夫人望着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小丫，眼底浮现一丝怜惜：“过去如何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你孤儿寡母的，往后如何打算？”

        宋瑾明却置若罔闻，双眼熠熠生辉，直直望向宋夫人——

        说完，福纯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夫人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还请夫人怜我??”

        “有客？”宋瑾明挑眉，“什么样的客人她会在自己屋子里见？”

        宋瑾明斜睨了秉德一眼，“我都多大了，这种事还要我娘来替我出主意？”

        “听说是个嫁出去的丫，婢也不清楚。”

        宋瑾明路过时，她俩用同样美艳的面容屈行礼，“公子。”

        二人虽名义上是宋瑾明的侍妾，但因进退得、聪慧机灵而养在宋夫人的院中，在心腹老人以外，俨然成为她最得力的两个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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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出嫁前，这人曾强行将她拽上车不说，还威胁要她为妾！

        “放肆！”宋夫人见来人是自家不肖子，当即厉声呵斥。

        话音未落，门扉骤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明日我带行过来。”转时衣袂在门槛上扫出凌厉的弧度。

        他走得不快，后动静一字不漏灌入耳中。

        “可、可是??”福纯咬了咬，声音发颤，“宋府的规矩，婢清楚??只有契未消时所生的孩子，才能留在府里??”

        “母亲在歇息？”他睨着紧闭的门扉。

        兰兰不服，“哪有主人家住偏院的理？”

        “夫人边那么多聪慧的姑娘，跟夫人讨一个不就好了？”

        “妹妹不如送到西偏院。”琳琅声调陡然高，“那背风向阳，最宜夫人养胎。至于主屋??”话锋一转，“大人伤势未愈夜里需人伺候，总不好惊扰夫人安眠。”

        接着，越走越远的宋瑾明便再也听不见她们的交谈了。

        “你子健壮，喂养的孩儿看上去也紧实，若娘，倒是条出路。”宋夫人沉，“吃住不愁，也能带着孩子。可惜府里已聘了两位娘，你的孩子又未断，怕是不合适。”

        “是。”

        “公子，您想什么这么出神？”车上，秉德正替宋瑾明扇风祛暑。

        她颤声喊：“公子！婢即便与夫和离，也绝不为妾！”

        福纯闻言，眼眶骤然一红，嗓音哽咽：“夫人，婢这次回来，是想求您借些银两，让我在淮京城里重开一间肉铺??”

        她思索着，“若能寻到冬日临盆的富贵人家，定会好生养着你几个月，届时主家孩子出生，你的孩子也大得能吃粥了，而你水仍足，倒是最稳妥的??”

        宋瑾明觉得纳闷，才刚走近，就听见一阵婴孩啼哭，还有一名年轻女子的哭诉声。

        “你当崔凝是傻的？”玉件“咔”地叩在檀木案上，“要安插人，总得有个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