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待会我可送你回去了

        23.

        中午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店里只有最后两桌客人。城乡结合部的某个小炒店的老板坐在最靠外的桌子上，汲着拖鞋叼着烟，看着外面天地蒙蒙的雨。

        一辆黑色的大G开过来了，在门口停下来了。

        叼着烟的老板盯着这车。

        副驾驶的门没开，倒是驾驶室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踩着地上汇集成池的雨水，绕到了店门口。

        “还能吃饭不？”

        男人皮肤微黑，板正，平头，只是发问。

        叼着烟的老板点了点头，视线下滑――哟呵！还是穿的军靴。

        男人抬头看了看这个店面。

        几十平的店面，两桌散客。穿着围裙的大妈正在收拾着碗筷。

        “有包间不？”他又问。

        “没有。”老板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大厅偏僻的角落，“那边清净。”

        男人转身走了。

        走到了副驾驶，敲了敲窗户。窗户滑下来了，露出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脸遮了大半，可是却依然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儿――瘦削，漂亮。两个人说了什么，女人点了点头――然后老板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后排还露出了老头儿。

        男人丢了一件雨衣给老头儿。

        男人指了指后排下方的排气孔，对老头儿说了什么。

        男人又拿了一把伞撑开。

        男人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伸手去扶副驾驶的女人。女人身段柔弱，穿着上灰下黑的连衣裙，裙摆还有着透明的灰色薄纱。地上湿漉漉的。打着伞扶着女人，男人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来了。

        根本不管后面的老头儿。

        叼着烟的老板站了起来。

        得，生意来了。这老头，别是他爹吧？！儿子开大G，啧啧，看看爹穿什么！可真是孝顺极了！听听还在说什么？

        “老头儿你平时不上网吧？”这男人打着伞护着女人，还在和身后唯唯诺诺的老头儿说话，“平时你拿手机干什么？刷新闻不？”

        “什么网咧，”老头跟在后面，手脚拘束，“手机就打电话――”

        得，老板看了一眼老头摸出来的手机，还是二十年前的按键机！都掉漆了！

        再看看外面蹭亮的大G！

        荷叶粉蒸肉，清汤鸡，虾仁豆腐，炒三鲜，还有一份清炒时蔬。

        大妈端上了菜，又一人上了一碗丝苗米。女客人背对着大厅坐着的，口罩取下来了，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姣好轮廓。男人金刀大马的坐在她身边，隔开了老头儿。老头儿哆哆嗦嗦，拿着筷子手还发着抖。

        “吃。”

        伸手夹起来一个鸡腿，男人先给老头儿放在了碗里，“别客气。吃完饭，我们再送你回去！”

        又把另外个鸡腿夹起来，放在了女人的碗里。

        “你家里人呢？”

        最后两桌散客也走了，客厅只留了那三位。老板坐在老位置上，叼着烟继续看外面的雨。

        “你儿子女儿不管你？”

        男人声音还挺大。

        哦，原来不是儿子。

        “在哪里打工？”

        “做什么工作的？”

        “做这个，很伤肺吧？”是女人的声音插入了进来，温温柔柔，“老板平时给他们发了劳保用品没有？买保险了吗？”

        “老头儿你有没有社保？平时都干什么营生？就卖花？”

        “卖花能挣多少？”

        “儿女还是给点儿。”

        “你们村干部呢？平时管你们不？欺负人不？挺好的？就是新来的村官有点傻？那没办法。”

        “老头儿来我们俩照个相，”

        问东问西问了一大堆，男人把女人剩下的半碗米吃了，又让老板添了两碗。给老头儿也添了一大碗。饭吃到快结束，男人掏出了手机递给女人，“李安月你来给我们照，老头儿你别怕，我又不是骗子，我就是个好心人。我家里人平时在家待着，就想要知道这些――你就当我是记者好了。”

        “老头儿你要实事求是，”

        吃完饭女人戴上了口罩，又开始让人把吃不完的打包，男人还在说话，“你要是真的没那么难处，那我待会可就送你回去了！”